35.往事
两年后。
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，就这么洋洋洒洒的下下来了，c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，有太阳的时候都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，更何况现在鹅毛般的大雪布满天空。
江川一走出教学楼就打了个寒颤，好冷，他搂了搂外套，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出学校，手机响了，是陈寻。
“川哥，下课了吧？”
“嗯，下了。”
“来我家呗，我们煮了火锅！”
江川抬手看了看表：“不行，杨叔饭店那需要人手，我要来不及了。”
“…少去一天又不会怎么样，或者你晚点过去也行，哦对了，我把你妹妹也接来一起了！”陈寻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林妍，试图最后挽留一下。
江川笑了笑：“那你们一定要好好吃啊，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啦，下次一起吧。”
“你个大忙人每次都说下次，算了，挂了！”
陈寻气鼓鼓地挂掉电话，瞟着旁边的林妍，嘟囔了一句：“你哥可真忙啊！”
林妍避开他的目光，撇了撇嘴：“确实。”
————
江川走到校门口，在包子铺买了个包子，雪越下越大了，他没有伞，只能走进包子铺多一会，包子铺的阿姨瞅着旁边的男孩冻的脸通红，赶紧让他去里面的座位上坐会，随后又把一台取暖器对着他。
突然而来的暖意让他的眼镜上都起了雾，他取下眼镜放进包里，对着阿姨低头说了声谢谢。
阿姨乐呵呵的笑了，问：“是c城学院的学生吗？”
“嗯，大二了。”
这两年过得很快，他竟然也慢慢习惯了。
两年前江朝国去世后，留下一堆烂摊子，一些之前从未谋面过的亲戚纷纷找上门来，不分昼夜的敲门，将一打打厚厚的欠条狠狠地扔在他的脸上，嘴里说着一些肮脏到不堪入耳的话。
他从地上把那一张张签着江朝国名字的欠条捡起来，对着他们不停地鞠着躬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“我会还的，这些我都会还的，能不能请给我一些时间，我…我现在真的没有钱…”
“对不起，实在对不起…”
但这样的真诚也并没有换来亲戚们的同情和谅解。
“真会装啊，你骗起人来跟你那个死爸一个德行！”
“一周之内，必须把钱拿来，不然我就去报警！把你房子抵了都得给我拿钱来！”
“对！不会再信你们家人说的任何一句话！必须拿钱！”
当时离高考还有10天，他没办法，只能拼命去弄钱，找一些来钱快的日结的活，搬砖，搬快递，运货，他总挑最苦最累的活去干，希望人家能多给一些辛苦费。
一周过去了，他数着手里一把皱皱巴巴的钞票，数来数去，还差四千五。
他从口袋了掏出了他之前从墙上的一些小广告里抄的一个电话，咬了咬牙，还是打了过去。
第二天他就去了约定的地方，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诊所，应该是停业了挺久了。
他进去说明来历后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把他带到了更里面的一个房间，准备好用具后就把一根很粗的针头插进他胳膊上青紫的血管，血液源源不断地被泵进血袋。
600cc抽完，他已经浑身冒着冷汗，心脏感觉快要跳出胸腔。
“你的血液质量不是很好，我只能给3500。”那个男人将一打钞票扔在桌上，脱下白大褂转身就要走。
江川听了这话，急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，他颤颤巍巍地拉着那个男人的白大褂，几乎是哀求着：“医生…我这个钱有急用，不能少…求你了…”
“来这的哪个不是有急用的？”男人并不在意，有些不屑的回复。
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呼吸都不是很顺畅，说话只能断断续续：“要不，要不…您再抽点吧…”
注射器又重新插入他的血管，泵血的速度越来越慢了，他几乎坐不住，只能趴在输血窗口那，呼吸声越来越沉重，身体也由于持续的失血开始出现时不时不受控制的抽搐。
男人拔了针管。
最后，他用700cc的鲜血，换来了最后的4500块钱。
3天后，高考如期举行，他没有任何时间休息，强撑着上了考场，纯凭意志撑到了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听力播完之后，几乎是拿不住笔，满头的冷汗滴到卷子上，监考老师也注意到他的异样，还没等走到他身边，他从椅子上重重地摔到地上，没了意识。
他的高中就以这样最惨烈的结局收了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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